发布时间:2016-11-21 阅读量: 作者:县政协
晚清军阀苗沛霖史实考辨
孙友虎
内容提要:苗沛霖的史料比较丰富,仍存在不少断点,有待补充。本文着重从苗沛霖的生年、给张乐行当师爷的时间、办团练的时间、宋家圩始末、与刘三姑的关系等问题进行剖析,以期还原历史之真相。
关键词:苗沛霖 历史疑点 口头资料 补充 辨析
苗沛霖(?——1863),安徽省凤台县大兴集乡苗圩村人,是“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军阀”(美国著名学者费正清《剑桥中国晚清史》上卷,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,第501页)。办团练起家,投诚大清官至二品。后又自立“天顺王国”,联手“天、捻”,当过太平天国“奏王”。三次反清,两次倒戈,路径曲折。其有关史料主要见之于咸丰朝、同治朝《清实录》,曾道唯《寿州志》,《捻军》(六册),池子华《苗沛霖传》,冯熙《凤阳府志》,《钦定剿平捻匪方略》,《清史稿》,光绪《凤台县志》,张瑞墀《两淮戡乱记》,吴坤修《重修安徽通史》,于振江《蒙城县志书》等,事实基本清楚,但仍有个别问题表述模糊甚至抵牾,现结合有关史料及口头资料考辨一二。
1、苗沛霖生年的推断
嘉庆年间,苗沛霖生于凤台县仁寿乡武家集苗家寨。有种说法,称苗沛霖生于嘉庆三年(1798年),不确。金天翮《皖志列传稿》第7卷说他“世为农,年三十而补弟子员”,取得考秀才的资格。曾任安徽巡抚的翁同书在《苗沛霖叛逆颠末纪略》(未刊稿)中说他“近四十而成弟子员”。翁与苗共事多年,熟悉内情,比较可信。按照取得“弟子员”的当年即考上秀才计算,苗沛霖成为秀才应不少于四十岁。按凤台当地流传,苗沛霖与孙家鼐、徐立壮(凤台仁寿乡人)均为同年秀才。《孙文正公年谱》载,道光二十二年(1842年),孙家鼐考上秀才。据此推测,苗沛霖可能生于嘉庆八年(1803年)。
2、给张乐行当“师爷”的时间
咸丰三年(1853年),太平军、捻军起义烈火燃遍大江南北。清廷号召皖、豫等省在籍官员创办团练,以保卫桑梓。苗沛霖投笔而起,在家乡凤台县武家集倡言“筑寨”、“积粟”、“治兵”,无响应者。接着,跑到雉河集投奔捻首张乐行,“为之画策”。有的说,干一年多时间,有的说干几个月。据口碑资料称:“捻军起义时,苗沛霖就投靠了张乐行,给张主谋划策,军中称为苗先生。他在张乐行军中混过一年多,在雉河集偷了张乐行许多东西,逃回了下蔡(凤台),从此和捻军分手。”(江地:《关于苗沛霖围困蒙城和败死的调查》,牛家昆先生提供)韦以成《天国志》载,咸丰三年“九月,周天爵病笃,以乐行强悍,非他人所能驱使,密嘱蒙城知县刘瀛阶设计除之,瀛阶命雉河集士绅刘型札传乐行议事,乐行推诿不赴,瀛阶旋为他捻所败,天爵亦病卒,事遂寝。乐行旋与刘洪立入蒙城县充县役。” 张乐行充衙役,不会带着苗沛霖。我认为,苗沛霖当“师爷”不过数月,比较可信。
3、苗沛霖办团练的起始时间
按照苗沛霖于同治元年六七月间所写的《卖宝器赏军论》“起兵八年,身经百战”推算,苗沛霖办团练的时间是咸丰五年,而不是咸丰六年。《清史稿》之《孙家泰传》说,“初,沛霖为诸生,请于知州金光筯欲练乡团,而自为练总,光筯不之许。沛霖遂聚群不逞为乱,邻邑豪猾多归之。”《退一步斋文集》说,“初,沛霖为诸生,土匪初起时,请于知州金光筯,欲投营充练总。光筯忽之,不许。沛霖怏怏然,萌异志,揭竿聚众,乡中桀骜者多归之。” 池子华先生认定,苗沛霖自办“团练”为金光筯离职寿州(注:咸丰三年至咸丰五年任知州)后的咸丰六年(1856年)。我看未必,实际上苗沛霖并没有因金光筯“不许”而放手,才有“遂聚群不逞为乱”之结果。曾唯道《寿州志》卷十一《武备志》载,“咸丰五年,蒙、亳捻起,沛霖纠众筑圩堡以御捻匪。”《两淮戡乱记》之《苗沛霖叛迹本末》“(苗)沛霖自咸丰五年办练”,均可佐证。苗沛霖在家乡苗家寨办团练当在咸丰五年秋冬,“闭关”练兵不到一年,咸丰六年夏始与捻军接仗。
4、苗沛霖任否安徽“团练使”
据《两淮戡乱记》之《张洛行叛迹本末》载,咸丰八年,“胜(保)乃潜抚张龙,以其小妻刘(三姑)为假女,而予苗沛霖全省团练使。”《苗沛霖叛迹本末》则说“九年,以功历保至四川川北道,督办安(徽)省团练。”前后不一,前者胜保“抚张龙”的时间是咸丰九年,被置于八年之后介绍,显然不实。《清史稿》之《胜保传》载,咸丰八年,“粤匪陈玉成、李侍贤合陷庐州、凤阳,授胜保镶黄旗蒙古都统,命为钦差大臣,督办安徽军务,连破贼于定远池河、高桥。”“九年,克六安,捻首张元龙以凤阳降,复临淮关。进克霍山、盱眙,破贼清水镇,斩其酋吴加孝,遂克怀远,而庐州、定远久未下,贼仍蔓延。丁母忧,夺情留军。”胜保在咸丰九年是钦差大臣、督办安徽军务,按说有能力安排苗沛霖督办安徽团练,可实际上苗沛霖的势力范围一直在皖北(《光绪《六安州志》记载,尽管苗沛霖曾派员攻打过地处淮南的六安,却以失败告终),皖南从未涉足。加之,安徽籍给事中林之望等向清朝皇帝大加弹劾,告发苗沛霖“私刻督办安徽团练关防”,胁迫各州县之团练附首听命(皖籍给事中林之望等同治元年《为叛练受抚包藏祸心亟宜先事除北路巨患折》)。据此可证,苗没任安徽“团练使”。
5、宋家圩围困始末
宋家圩与苗圩相距仅五公里,是苗、徐互相攻击的“大本营”。 光绪《凤台县志》之《宋家圩始末》载,“苗沛霖之叛也,徐登善、徐思忠、徐立壮聚其族人,据宋家圩以拒苗。宋圩切近苗圩,沛以为肘腋之患,大嫉之。适寿州被围甚急,约壮助守,沛以反间计陷壮于(寿州)城内,旋并力攻宋圩,掘长壕周数重,以困之。圩内死守苦战九个月(注:此时间有误),粮尽援绝,老弱饿死,丁壮多战殁,圩遂陷,仅登善、思忠等十八人冒矢石闯出重围。沛党穷追,竟昼夜,赖黄家洼出援,始得脱。圩内男妇死难者数千人,被害最惨。登善、思忠投僧邸军剿逆复其仇。”宋家圩是在徐立壮奉命守寿州之后被攻破的,而徐立壮则是在其妻妾被苗逆杀害之后才来到寿州城的,这说明徐立壮的妻妾被害不是在宋家圩内发生。咸丰朝《清实录》载,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四日,翁同书向清廷上个奏折,其中说“咸丰八年,苗沛霖心怀忌嫉,以计杀徐立壮之党练总邹兆元,由是徐立壮离心,至十年秋冬间,苗沛霖诛锄徐姓族属”,两家结怨。“苗徐两练俱不听官钤辖,而徐练略知体制,臣以徐立壮扎营城北,恐与下蔡日日”仇视,“特令迁移远去,该练遂在城西南鲁家口扎营,其地淮河之北,距正阳关不及二十里”。这至少说明两点:一、苗沛霖杀徐立壮妻妾是在咸丰十年秋冬;二、“徐氏兵团”驻扎在鲁口,在咸丰十一年二月业已到位。当时,徐立壮仍在寿州城,而带领团练驻防鲁口的,当另有其人。徐立壮妻妾被杀,当发生在裔沟沿徐庄,徐立壮的老家,当时的圩子可能并不大,时间在苗家军困“宋家圩”和“寿州擅杀案”之前。自发生惨案后,徐立壮、徐立言出走。徐氏家族遂在三里外的“桃园”扩建宋家圩,把附近村庄的徐氏、宋氏集中起来抵御苗沛霖。据《蒙城县志书》载,咸丰十一年八月,“徐立壮之族徐登善来蒙,订攻苗之约。初,沛霖族杀徐氏,登善投发匪,后带匪投效寿春镇,镇台收之,仍令蓄发备用为毛勇。立壮先筑宋家圩,后为苗据。登善于七月率毛勇攻破据之,进攻苗寨”。 2014年9月19日,苗圩村徐景林(祖辈在裔沟沿,即徐立壮的庄子,苗沛霖灭后,迁居于此)介绍说,宋家圩有个桃园,苗沛霖围宋家圩,当地人称“兵困桃园”。被围粮断、援断,有的饿得吃“棉花团子”。为了自救,借一天凌晨雾大、看不清,在圩子东南墙头上扎几个草人抖动,造成正从东南方向逃跑的假象,趁苗家军扑向东南之际,圩内青壮人员从西北方越墙而逃。苗家军发现后一路追杀,逃到古店石板桥(两块石板架起的桥),苗家军已经追上。眼看跑不掉,有个姓徐的勇士武功高,他主动要求断后,站在桥上,手持铁叉,见一个叉一个,像甩沟泥样把迎面之敌击溃,最后实在没力气拼杀,靠着铁叉站着累死了。为徐登善等18人的成功出逃赢得了时间。凤台县非物质文化遗产——民间故事《徐立壮传奇》则称,宋圩、苗圩相距较近,苗沛霖以为患,在寿州散布谣言,说徐立壮与捻军暗通声息,“驻寿州城的安徽巡抚翁同书听信谣传,疑壮不可靠,竟于1860年二月约壮弃宋圩奔寿州助守,壮去时大部分精锐带走,宋圩在同年四月初一遂破,圩内男女老幼七千人全部惨死。”并说,壮因陷于反间计,从者多遇害,苗庆其计得逞,一边围城如故,一边派兵截杀驻在曹集鲁口的徐氏军兵,“鲁口突围的徐登善、徐全喜等十八人星夜投奔黄家洼练主黄体元处,因登善与黄系至交,蒙黄力救得脱。”此文中的1860年,当为1861年。至此,“突围”的说法有两个:一个是发生在宋家圩,一个是在鲁口。综合上述资料推测,徐登善等先从宋家圩突围,逃至鲁口,鲁口被围困后再次突围,比较可信。
徐立壮在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三日在寿州城被杀。苗家军进攻鲁口的时间,据《剿平捻匪方略》第108卷贾臻奏折上说,咸丰十一年四月五月十二日(1861年6月19日),苗沛霖以进攻仇敌徐立壮鲁家口旧圩为词,指挥潘垲、林朗攻占了正阳关和霍邱县城。徐登善等再次从鲁口“徐氏兵团”突围,可能在五月十二日或之后。
2014年10月8日,笔者在关店乡辛圩村党支部书记徐沛有陪同下,来到宋圩自然庄,采访现年89岁的宋希亮老人。据宋希亮回忆,苗沛霖与徐立壮对立之初,宋家圩当时属于苗沛霖“阵营”。宋家圩居民大部分姓宋,只有小部分姓徐,可能是宋姓的亲戚,跑“苗反”而至。宋家圩有家兄弟四人,打仗最勇敢。其中一个壮士在苗沛霖手下办事,从“苗家老寨”回到宋家圩,徐家认为其可能是“探子”,中午招待用餐时发生争执,这位宋壮士连伤多人,骑马回到苗家老寨。苗家对宋壮士的“汇报”有质疑,认为宋家圩数道岗哨,被徐家发现不可能逃脱,便把他投井致死。得知这一情形,宋家兄弟牵怒于徐家,一气之下用大刀杀死徐家多人,尸体透过圩内的涵洞流到外面,致使徐、宋结下“梁子”。后来,有位家在阚疃姓宋的任寿州知州,出面调解才使两家和好,联手共同对“苗”。笔者查光绪《寿州志》、《凤台县志》,均为找到姓宋的知州,倒发现阚疃有个姓宋大户,抗苗勇敢。据光绪《凤台县志》称,宋朝望“豪迈,尚气节”,御“苗逆”,“战最勇”,战死后被赠“建威将军”。其弟朝兴、朝儒同在大清名将英果敏公(英翰)手下任把总,颇有影响。与宋家圩的宋朝长,同属“朝”字辈,当有关联。想必“口传”有误,宋知州抑或就是宋朝望之误传。这是宋、徐联手抗苗的“前传”。
对宋家圩攻破的时间问题,徐沛德《徐立壮传奇》称是“四月初一”。采访祖籍在辛圩村、现年82岁的徐怀义,他在召开当地徐氏家族座谈时得知,是“四月初八”,因为当时有个显著特征,小麦都快黄了。故笔者采信后者的表述。
6、寿州擅杀案的导火索
“寿州擅杀案”,表面看是苗沛霖与徐立壮、孙家泰长期对立的结果,实际上是苗沛霖图谋寿州、实现割据局面使然。《蒙城县志书》道出“擅杀”之曲折:徐立壮“见苗悖,遂不附,苗逐之。立壮屡使刺客刺苗不获,乃同胞兄立言远匿”,苗“掠立壮妻妾,皆不辱而死,先后获刺客八人,杀之。立壮临行,经过牛家圩徐大绍家,苗因杀大绍,灭其家,偏张榜文,有‘务杀得百里不姓徐而已’之句。苗家练首黄体元不平,因抗苗。苗怒,令其侄天庆、天魁攻之,体元夜袭其营,夺马百余匹。天庆、天魁遂夺蒙练马十余匹,蒙人诉于沛霖。沛霖将天庆发送邹圩读书,金魁发寿州,交凤台县管押,欲就此图寿,阴使其党郭洪波等借探金魁,入城以为内应。寿兵查获八人,诛之。”
7、苗沛霖与刘三姑之关系
胜保(注:时任钦差大臣,苗沛霖的“靠山”)、苗沛霖均好色,刘三姑是“试色石”。刘三姑原是捻军大将张龙的妻子。《重修安徽通史·武备志》卷一百五解释张龙投诚的原因是,“捻首张元泷(即张泷)见李世忠等归诚,又见张龚二逆受创,顿生悔悟,使妻刘氏诣胜保军前乞降,薙发献城。乙未,官军将凤阳府县两城及临淮关收复”。文中的刘氏,就是刘三姑。咸丰朝《清实录》卷之二百八十载,咸丰九年夏四月癸卯:“谕军机大臣等,本日据胜保等奏,张元龙率众投诚;同日收复凤阳府县城池及临淮关隘。刻下招抚之费,自不可缓。”“此次张元龙新降之众,留充勇丁者,自不乏骁健之材,当令随同官军剿贼立功,勿使游手散处,致难于约束。是为至要。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。”“赏率众献城投诚捻首张元龙三品顶带、花翎,以都司用;妻刘氏四品封典。”《清稗类钞》(第六册,中华书局版)之《刘三姑娘舞双刀》载,张龙“妻刘三姑娘,美而勇”,“张龙有外宠,刘衔之次骨,钦差大臣胜保知之,使人诱刘为义女。刘感胜,遂刺杀龙以降。胜又虑人之多言也,以刘丽部将某。”当时,张龙复叛被杀时,胜保已因故回京,不可能将刘“安排”给谁,有条件这样做的恰恰是苗沛霖。
刘三姑的结局与苗沛霖有关。“张龙与妻刘氏(名张虎——原注)二人盘踞五河县、临淮关等处,凶勇善战,人皆畏惮……连次攻剿,张龙畏惧乞降,乃送交钦差袁(甲三——引者)办理。苗沛霖欲图其妻,暗中谮害,钦差袁畏苗沛霖之恶,竟将张龙正法,可惜归诚之路从此塞绝。沛霖奸诈为心,殊深痛恨。张虎见夫正法,意欲逃窜,为官兵所获,交钦差袁。苗沛霖求赏为妾,居然与之,沛霖势焰愈甚矣。”(尹嘉宾《征剿纪略》第2卷,转见于池子华《苗沛霖传》第45页)《两淮戡乱记》中有《刘三姑小传》,称张龙被正法后,苗沛霖把刘三姑许配给了吴正谊,“及苗再叛,胜(保)亦事见法,词连刘(三姑)及正谊。沛霖败,阜阳知县尹霈清乃缚正谊父子及刘斩于市。”这两种情况,我认为后者为实。这由同治元年《清实录》为证,当年吴正谊、刘三姑夫妇随胜保到陕西“平乱”,曾因清廷问罪胜保而受到牵连。
8、太平天国对苗沛霖的封号
《蒙城县志书》载,苗沛霖“受逆(指:太平天国)伪职,称扫北王”。《两淮戡乱记》之《苗沛霖叛迹本末》也称其为“扫北王”。薛福成《陈玉成苗沛霖二贼伏诛事》称,“玉成伪封为平北王”。“扫北王”、“平北王”,不确。实际上,为“奏王”(王定安《湘军记》第7卷《淮甸篇》),其全称为“殿前北方电察天军顶天扶朝纲奏王”。《天国志》说,太平天国“诏封沛霖殿前北方电察天军顶天扶朝纲奏王和千岁,赐美女数名为王娘以安其心。”
9、诱擒陈玉成的苗家军骨干
同治元年四月十七日(1862年5月13日),湘军多隆阿部克庐州,陈玉成无所归,遂应苗沛霖之邀,统部北向,欲与苗沛霖“同拒官兵”,不想正落入苗沛霖预设的网罗。在寿州,出面诱擒陈玉成的苗沛霖的手下,一说是苗天庆,一说是苗景开。《太平天国资料》(科学出版社,1959年版,第213页)说,“苗沛霖未敢与面,至晚饭换第三酌面时,苗天庆戴着蓝顶花翎出来行礼,跪禀英王”投清,祈英王共享大清洪福。四月二十八日,清廷褒奖擒获陈玉成有功人员,发出谕令:“至设计诱取捦获首逆并贼党多名之员弁兵练,亦属著有微劳。除苗沛霖另行降旨,准予免罪外,已革副将苗金开,著开复原官勇号,并著交军机处记名,遇有总兵缺出,请旨简放;署游击朱佩棻,著以游击尽先即补;署总兵博崇武,著赏加提督衔;游击王金奎,著赏给克勇巴图鲁名号,以示奖励。其余诱捦狗逆,及随同攻克庐州,在事尤为出力文武员弁,著胜保、袁甲三、分别查明保奏。”这道“圣旨”中分明写的是苗金开,而不是苗天庆。此系层层核准报批的,当以“圣旨”为准,擒获陈玉成的是苗金开。
10、“天顺王国”的势力区域
苗沛霖分东、西练和十四营(后改为十二营)扬兵淮上,以凤台为中心,在安徽、河南抢占地盘,打造“天顺王国”。其势力范围,大体东抵灵璧,据《凤阳府志》卷十八《忠节》载有两例:咸丰十一年九月,“苗逆袭高圩,高善祥、赵玉振等均战死(灵璧县志)”;徐赓勋,“灵璧廪生。咸丰间,苗逆横行淮南北,其党盘踞韦家集,以书召赓勋为之司笔,札赓勋,毁书骂其使。贼迫胁之,赓勋绝食数日死。”南至六安,据周盛传《磨盾纪实》载,咸丰十年六月,“苗沛霖分党刈六安马湾稻,大肆淫掠,予偕各练击败之。”光绪《六安州志》载,咸丰十一年,“胡先生”带领苗家军进攻六安州城。北至宿州,宿州知州被抓至“苗家老寨”杀害,苗沛霖在宿州设立“苗营公司”。西至河南光山、固始等地,苗家军潘垲以固始三河尖为驻地,向河南及六安方向拓展,光绪《寿州志》称其占圩寨200多个。
安徽怀远、凤阳、蒙城、颍上、阜阳、太和、寿州等地带均有苗沛霖集团分兵把持,形成对安徽军事督办驻地临淮的反包围。如光绪《凤阳府志》载,“凌光宇,字照普,怀远县人,咸丰间土匪蜂聚,光宇率练丁守城屡拒悍贼。大臣袁甲三驻临淮,延揽英豪”,光宇与弟进入袁营办饷盐,“苗沛霖将叛,掠货船盐”;“同治初,苗逆围寿(州),堡寨多从贼,春暄率团练固守宝义集一带未受苗害,春暄之力为多,并令族兄王舟王成等率练勇助官兵,至城陷,呕血死。”
11、勘误
苗沛霖的有关史料,语焉不详的不少。(1)《清史编年》载,咸丰九年四月十四日(5月16日),“知府苗沛霖带领练勇攻毁宿州以西捻众据点介沟圩。”(《清文宗实录》(五)卷二八一,125页)经核查,《清实录》所记这一天的情况,并无此事,引文有误。(2)有的说苗沛霖曾做过孙家鼐的蒙学老师,我认为不可信。冯玉祥在《我的抗战生活》中写道:“孙家鼐的老师叫苗沛霖,是蒙城县人。”(转见于余音《孙家鼐创办京师大学堂风云》(人民出版社,2008年版)《寿县历史文化丛书》之《人物英华》(安徽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),有《状元帝师孙家鼐》一文,其中说“孙家鼐从绕膝之岁就接受慈母的启蒙教育,又入长兄开设的家塾诵读《幼学琼林》。”《孙文正公年谱》载,孙家鼐六岁入私塾。他的蒙学教育,当出自其大哥(后考上进士)之手。而苗沛霖直到“年近四十”才为弟子员,有机会考秀才。在文风颇盛的寿州孙家,把子弟送给一个当时连秀才都不是的人手下学习蒙学是难以想象的。
主要参考书及论文:
1、咸丰朝《清实录》
2、同治朝《清实录》
3、《清史编年》(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)
4、曾道唯《寿州志》
5、《捻军》(六册)(上海人民出版社)
6、余音《孙家鼐创办京师大学堂风云》(人民出版社,2008年版)
7、池子华《苗沛霖传》(安徽人民出版社,1999年版)
8、冯熙《凤阳府志》
9、《钦定剿平捻匪方略》
10、《清史稿》
11、黄佩兰《涡阳县志》
12、李师沆、石成之《凤台县志》
13、张瑞墀《两淮戡乱记》
14、吴坤修《重修安徽通史》
15、于振江《蒙城县志书》
16、光绪《六安州志》
17、光绪《凤阳县志》
18、谢俊美《苗沛霖事件》(《学术界》1994年第1期)
19、谢俊美《翁同书、袁甲三与寿州绅练仇杀事件》(《安徽史学》1999年第1期)
20、池子华《苗沛霖: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军阀》(《学术月刊》1996年10期)
21、拙作《戴面具的军阀——苗沛霖和他的“天顺王国”》(2015年2月,团结出版社)
(作者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、安徽《淮南子》研究会理事、蚌埠明文化研究会理事、凤台县信息产业中心主任、《凤凰台》报主编,曾多次参加淮河文化研讨会,有多篇学术论文在省市报刊发表。)